第25章 進擊的皇貴妃（四）

要說這皇上是個辛苦得很的職業——當然前提是盡職，除了大節日有幾天休假外都要上班，甚至在假日還有麻煩事要解決。不需要上朝，好運的沒有奏章要批，也沒有水災幹旱什麽的勞神，李雲霄很悠閑地看著蘇澈往臉上擦胭脂。

黃銅鏡的投影效果不怎麽樣，蘇澈看不大出自己上色的程度是否合適，不過她可以看見李雲霄的表情。要是其他的妃子能被李雲霄目光炯炯地註視著化妝，一定高興的不得了，盡可能的將化妝這個事情做得嬌媚誘人。可惜蘇澈這個只會擦米分底，就算繼承了原版能力也沒心情用古代簡陋的化妝工具化妝的女人，這件事就永遠不可能了。

蘇澈知道李雲霄並不是單純地看自己化妝，自己快速地轉變定然會使他生疑，但李雲霄頂多會認為她是在失寵後終於長腦子了，或是受人點撥，知道使用心機討得聖寵。李雲霄不是天真的傻子，以為每個妃子都是真心全意地愛慕他的，並且充滿奉獻心。不論是為了感情還是權利，都會耍弄手段，這是司空見慣的。所以即便李雲霄認為她是裝出賢淑的樣子，也不會徹底厭棄她。

這樣一個要江山的皇帝要什麽？完美愛情不過是他求而不得所以想要的美夢，在現實中他只要後宮的女人不添亂，將他伺候舒服了就行了。

同時李雲霄又是困惑的。如果蘇澈是裝的，那麽她對李揚的關心是假的嗎？如果是假的，怎麽能有這樣的勇氣沖過火海？

蘇澈轉頭沖李雲霄露出迷人的笑容：永遠也不可能有人頂替戚宛容在李雲霄心中的地位，那個女人在最美妙的時刻死去了，給李雲霄心中留下完美的印象。她不想要去頂替那個身影，也永遠不可能覆蓋。替身永遠比不上原版，她要作為一個獨立的形象存在於李雲霄心中。“皇上今天沒有公事要處理嗎？”

李雲霄喜歡她此刻的笑容，他堅持不立後，但他仍然需要一個人幫他管理後宮。如果蘇澈足夠盡心，給她地位也可以。後宮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會動點手段，真要過於苛求，那就沒得省了。反正要選一個，就選最稱心的那個好了。李雲霄又不禁地想到卓婉，雖然她像菟絲子似的姿態讓他不喜，但他又舍不得那張臉。

“今個兒清閑。”李雲霄沒有離開的意思：“難得無事，就讓朕偷個懶吧。”蘇澈知道，光是讓李雲霄留下卓婉的壞印象是不夠的，就算李雲霄不喜歡她的性格又如何？那張臉實在是太占便宜了。原本後宮的管理權在良妃手裏，現在要易主，李雲霄自然要選一個鎮得住的。

卓婉的軟弱會讓她失去這個機會，但是不影響她成為寵妃。就算是皇後也有不得寵，拿著鳳印卻比不上妃子的。到時候即使蘇澈得了權勢，仍然讓卓婉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話，任務仍然是失敗的——這和現在她份位最高卻不得寵沒有任何區別。

蘇澈一邊應對李雲霄，一邊算卓婉和她的第一情郎宋千鈞相遇的時間。宋千鈞是大將軍宋靖的義子，宋靖因為叛國罪被滿門抄斬，逃過一劫的宋千鈞懷恨在心，加入禁衛想要刺殺李雲霄，報仇雪恨。但是他混了好一陣也只是個小隊長，近不了李雲霄的身，因此他鋌而走險去刺殺李雲霄，但是失敗了。

俗套的是，逃避追捕的宋千鈞遇到了卓婉。卓婉發揮聖母精神救了他，並且說服他報仇要找誣陷宋靖的奸人。宋千鈞行刺時，無人看見他的臉，所以搜查最終不了了之。卓婉答應宋千鈞，要是有了證據，她會幫他上乘給皇上，求皇上嚴查。就是這點小小恩惠，讓死心眼的宋千鈞感恩不已。卓婉自然不是真的有正義心或是同情宋千鈞，她是想要在宮中有個得力幫手。

中秋後一天，李雲霄留在蘇澈這裏，再後一天是陪卓婉的。宋千鈞就是這天行刺的。

貼心宮女前來匯報李雲霄的蹤跡，他正和卓婉在水榭中彈琴說情。蘇澈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，帶著幾個宮女往水榭去了。魯莽的挑釁只會適得其反，蘇澈不會做那樣拙劣的事情，前幾天她就傳信給家裏，希望原版的母親進宮一趟。今一早蘇顧氏就遞了牌子。李雲霄還沒指誰接良妃的管理權，因此有事都是找份位最高的蘇澈的，因此顧如意進宮十分輕松。

卓婉輕撥琴弦，情意綿綿地望著李雲霄。昨天李雲霄留在了蘇澈那裏讓她很吃味，但今天李雲霄就來陪她了，讓她很高興。她遠遠地看見蘇澈穿過紫薇樹，順著石板路走過來。她心裏不由得暗暗高興：來鬧騰最好！

然而蘇澈卻沒有拐過來，她的臉上露出小女孩那樣欣喜快樂的笑容，腳步也輕快了不少。她撲進迎面而來的貴婦的懷裏。顧如意用寵溺的口氣責怪道：“多大的人了，還這副樣子。”蘇澈笑盈盈地撒嬌：“我想娘了嘛。”顧如意摸摸她的臉，她對原版很是寵愛，所以原版的性格才會這樣驕縱。“嫁出去的女兒，潑出去的水，更何況是嫁進皇家，娘不能總是來看你。你也要長大了。”

顧如意自然認為自己的女兒哪裏都好，但是她也知道當妃子是多麽辛苦，不能像在家裏一樣由著性子來，自己又不能陪在旁邊，因此常常憂心不已。蘇澈卻撅著嘴：“我才不管呢！娘不疼我了！”顧如意的心一下子就軟了：自己的女兒嬌一點怎麽了？有那麽大的娘家給她撐著呢，而且皇上不立後，貴妃就是最高的了。“娘怎麽不疼你了，娘不疼你誰疼你？”

蘇澈挽著顧如意的胳膊，親親熱熱地往自己的寢宮走去。這時她才好像終於看到李雲霄和卓婉似的，表情僵了一下，隨後和顧如意走過來，向李雲霄行了禮。李雲霄說了幾句體面話，便讓她們離開了。蘇澈也不急著離開，而是帶著顧如意在花園中散步，說說笑笑。

李雲霄見她們母女兩個感情那麽好，不由得有感而生，隨口問了卓婉一句：“你進宮也有些日子了，要不要讓你娘進宮來？”卓婉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崩潰。她娘懦弱無能，對她並不關註，一門心思想要討丈夫的歡心，所以她與她娘的關系並不親密，甚至她很是埋怨她娘。現在看到顧如意如此寵愛蘇澈，不由得心理失衡，嫉妒異常——憑什麽這個女人能得到一切？令人羨慕的家世、寵愛她的父母，進宮了還被封作貴妃。

果然人和人的命是不一樣的，有的人天生就是含著金湯匙的，而有的人則苦難不已。但是卓婉不願意認命，她也要那些榮耀和寵愛，既然沒有，那就從別人手裏搶過來。她不認為蘇澈能夠永遠這樣好運，要是她被皇上厭棄，那麽蘇家還會那麽對她好嗎？那些家族都是很勢利的，希望自家的女兒能夠得皇上寵愛，以幫襯到家裏，若是蘇澈失去了作用，她娘寵她有什麽用？蘇家定然會再送人進宮的。

想到這裏，卓婉不由得想到自己家。她的親姐姐已經有良配，所以沒有進宮。她會參加選秀一是她自己想要，二是長輩終於因為她的美貌註意到了她，希望她能夠得到聖寵。但自己一直停留在才人的位置上，讓家裏人很不滿。當初選秀的時候，李雲霄只選了六個人，就讓某些大臣覺得他選少了，現在龍嗣不豐，應該廣納美人，開枝散葉。說不定那群老家夥已經想著要把分家的表妹送進來了。

雖然只是一閃而過，但李雲霄還是看出了她臉上的不自然和怨恨。李雲霄自然不了解卓婉在家裏的情況，所以他心裏很是不高興：其他妃子知道能見家人，不要太高興，怎麽會有人怨恨自己的娘呢？作為一個相當看重孝道的人，李雲霄很不能接受卓婉的態度，對長輩不尊敬孝敬的人，還指望她能對別人真心誠意的好嗎？李雲霄的記憶力很好，也很敏銳，他最先幾次和卓婉一起的時候，卓婉並沒有那麽柔軟，後來才變得風一刮就倒的樣子，現在又不那樣了。

李雲霄看出卓婉是裝的，他不介意卓婉絞盡腦汁地迎合他的喜好，但是在這種狀況下，他只覺得卓婉這人虛偽。於是他的臉立刻拉下來了。卓婉心驚，不由得懊悔，她為什麽不裝作很高興的樣子呢？這樣就不會惹李雲霄生氣了。一邊她又怨恨起蘇澈來，做什麽那麽巧在她面前炫耀母女深情？

顧如意曾經見過戚宛容，所以在看見卓婉的時候很是吃驚——天下居然有長得如此相似的人！她開始擔心李雲霄會將對戚宛容的感情轉移到卓婉身上，於是她無不擔憂地握著蘇澈的手：“剛才在皇上身邊的是誰？”蘇澈露出不屑的表情：“一個小小的才人而已，娘家也不厲害。”顧如意可不這樣想，她語重心長地說：“你別掉以輕心。你也知道皇上對淑德皇後念念不忘。”“那又怎樣？她已經過世了。”顧如意可不這樣想：“那個才人長得和淑德皇後一模一樣。”

蘇澈做出驚訝的表情：“真的嗎？”得到肯定回答後，她氣惱地說：“怪不得皇上對她另眼相看！”她故意用氣呼呼的較大聲的聲音說話，因為她知道卓婉就在旁邊。她很清楚，卓婉的死穴就是她那個冷漠無情的家，她對那個家沒有絲毫的愛意，甚至是怨恨的。在原歷史裏，卓婉升到妃位後，她那勢利的嫡母和懦弱的親娘進宮來看她，想要沾沾光。面對諂媚的女人們，卓婉毫不留情地諷刺她們，將她們趕走了。

所以蘇澈故意叫顧如意進宮，在李雲霄和卓婉面前上演一場溫馨戲碼，果然刺激到了她。並且將她的長相肖似戚宛容的信息洩露了出去。反正卓婉遲早會知道，不如推動劇情。至於現在，蘇澈帶著顧如意向李雲霄離開的地方走去，現在姐要去救駕了！

宋千鈞挑選的刺殺地點是從禦花園到禦書房的路上。經過蘇澈的搗亂，李雲霄和卓婉分開的時間提前了，卓婉也失去了救駕的機會。蘇澈走了一陣，就看見了李雲霄，他正在聽一個才人說話。就在這時，蘇澈瞧見在假山上躲著一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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